程咬金有无敌的三板斧,《亚洲日报》的创刊号,同样也是三板斧齐下。 刚刚那第一板斧,就已经吓得上官小宝连忙跑路,吸引了无数关注霍震挺、小林天望争女人这事。 而接下来的这一板斧,却是又是牢牢地吸引住了全体港岛市民。 这第二招,便是要新奇! 当读者,特别是那些对豪门恩怨和帮派争斗兴趣不大的中产阶级和知识阶层,翻过那辛辣劲爆的头版后,《亚洲日报》二版的内容让他们眼前豁然一亮。 标题简洁有力:《泰政变波及港岛餐桌?东南亚风云与您饭碗里的米》。 文章没有堆砌冗长的外交辞令和枯燥的数据,而是以最生动的笔触,深入浅出地剖析了近期泰国发生的一场未遂军事政变。 文章开门见山简述政变经过,正是1977年背景下的东南亚政局动荡,笔调如讲故事般平实。 随即点出关键:泰国是世界顶级稻米出口国,尤其是港岛消费的香米主要来源地。 政局不稳,军人掌权,首要任务就是稳定经济和财政收入。 怎么办? 文章引述“业内可靠人士分析”,很可能会对战略资源进行管控。 大米,作为民生根本和出口支柱,首当其冲。 接下来的解读真正点燃了读者的兴趣:“一旦泰国宣布管控或限制大米出口,国际米价必然应声而涨。 港岛本埠的米商库存有限,面对高企的进货价,会怎么做? 结论显而易见——零售价必然在短期内应声上涨! 市民餐桌上的米饭,平白便要贵上几分甚至几块!” 行文至此,笔锋一转,又联系到另一个关键点:“米价波动,绝非孤立。 以米为主食的普通市民,饮食支出必然增加。 这部分多支出的钱从哪里省? 很可能就要压缩在其他消费上。 首当其冲的,可能是非必需品的消费下降。 那么,依赖街头巷尾平民消费的小餐馆、大排档,生意会否受到影响? 小本经营的店主们,是否应提前做好过冬准备?” 文章并未止步于此。 更绝妙的分析在后面:“精明的投资人和商家看的是另一面。 泰国政局不稳,资本需要寻找避风港。 港岛与东南亚联系紧密,加上其自由港地位和良好的金融环境,是否会成为部分东南亚游资的选择? 若外资流入加速,短期内对本埠金融市场产生何种影响? 对有外汇投资或打算进行国际结算的中小企业主,是否需要早做准备?” 最后总结升华:“一叶知秋,浪起于微澜。 发生在曼谷的一场兵变,其涟漪,或许几日后便会悄然而至,渗透入港岛千家万户的柴米油盐,流入公司企业的账本流水。 时局动荡,从未如此真切地与每个人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。 看懂联系,方能处变不惊。” 这种解读方式,如同在读者眼前推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! 观塘的工厂区,几个正在午休、因《亚洲日报》第一版的豪门前闻而议论纷纷的车间组长,看到这经济时评版,先是疑惑,继而惊讶:“阿强!快睇! 泰国有事,点解会关我地碗白饭事?” “啧!甘样一讲,好有道理喔! 我楼下间米铺老板娘成日同泰国商进货,真系涨咗价佢肯定加价啊!真系会食贵米!” “仲有铺头生意哦! 如果大家贵咗几毫纸买米,少食次下午茶,成叔档牛杂就真系惨咯!” 他们发现,原来那些报纸上枯燥难懂的经济术语、国家大事,竟与自己荷包的厚薄、餐桌的丰俭如此紧密相连。 中环一家证券公司的经理室内,一位资深分析师拿着这份报纸,对着几个下属,手指敲着桌面:“妙!妙啊! 这切入点! 这联动分析! 我们整天盯着宏观数据、公司财报,反倒忽略了最基础、最直接的需求传导链条。 米价、消费力、资本流动…虽然粗了些,逻辑链条却是清晰无比! 把复杂的政治经济事件拉回到民生这个基本面来解释,让人瞬间理解其影响! 这位撰稿人视角清奇!” 《南华早报》经济版的主编午饭后习惯性翻看同业报纸,当看到《亚洲日报》这篇评论时,猛地摘下眼镜,揉着鼻梁,半晌才憋出一句:“妖!仲可以咁样写财经新闻噶?” 他从未想过,一篇严肃的政经分析,竟然可以写得如此接地气,如此通俗易懂,同时又蕴含着专业的洞察力,让菜市场的大妈和写字楼的白领都能看懂、都能有所得。 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。 《明报》、《星岛》等报的编辑部里,几位资深编辑捏着报纸的二版,沉默不语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。 震惊。不是震惊于信息本身,而是震惊于这视角的降维打击。 他们写报告用“全球经济联动”、“局部冲击”、“成本传导”,人家只用几个鲜活案例串起米价涨价、茶餐厅菜单变化!非必需品生意惨淡! 这简直是将高高在上的财经时政拉到了市井的烟火气里,用一种近乎“科普”的方式瓦解了阅读壁垒。 “原来…还能这么写?!” 一位老编辑喃喃自语,放下报纸,望着窗外车水马龙,眼神复杂,混杂着不服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折服。 这写法,是把新闻做成了民生指南,又透出商业洞察的锋刃,无声无息地切入了大众心智最实用的那部分。 报纸同业们私下传递着这份《亚洲日报》,震惊、赞叹、佩服,隐隐还带着一丝“原来还能这样搞”的无力感。 这些还不算,紧接着便是《亚洲日报》的第三招,其实这一招,金庸大师是用过的,而且用得出神入化,那便是用小说连载来绝杀其他报纸! 虽然,前两招已足够震撼,但当读者翻开《亚洲日报》的副刊,看到那占据了几乎两个整版的、署名“黄易”的小说开篇时,整个港岛仿佛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,旋即爆发出更猛烈的喧嚣! 《寻秦记》! 这个名字透着古朴神秘。 开头第一段,就将读者拉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情境: 项少龙,一个二十一世纪国家特种部队的精锐战士,在一次最尖端时空实验的意外中,被送回了…… 二千多年前烽烟四起、战鼓喧天的中国战国时代?! 青铜剑寒光照九州,虎狼之秦欲吞六合,而主角却带着现代人的记忆、知识和思维! 这种设定如同惊雷,在港岛读者脑中轰然炸响! 接下来的内容,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:现代特种战士在古代如何生存? 利用现代格斗术对付手持青铜剑的武士? 用后世的知识,哪怕是一知半解的半桶水,去忽悠或辅佐那些名垂青史的王侯将相? 面对历史书上冰冷的姓名——秦王政、赵姬、吕不韦、信陵君、龙阳君……他该如何自处? 他能否改变历史的车轮? 作者笔力雄奇,画面感极强。 项少龙的奇遇、困惑、挣扎、适应,将一个21世纪灵魂丢进两千多年前的战国熔炉,每一处碰撞都溅射出火花,灼烧着读者的神经。 油麻地的‘金记茶餐厅’刚开门,伙计阿强正擦拭桌椅,就被几个冲进来的学生仔撞个趔趄。 “衰仔!赶着投胎啊?” 阿强骂骂咧咧。 为首那个叫小杰的男生浑然不觉,把一份刚买的、还带着油墨潮气的《亚洲日报》往油腻的桌面一摊,手指几乎戳穿纸面:“强叔!快看!神了啊!这人……这人从天上掉下来,掉到秦始皇他妈……” 话音未落,几个学生脑袋已经挤作一团,眼睛死死黏在副刊那占据了两个整版的《寻秦记》上。 项少龙赤手空拳对付持青铜剑的恶少,狼狈却有效;他试图用生硬的古语解释自己“方士”身份,惹来一阵哄笑。 他瞥见远处旌旗上斗大的“秦”字,惊愕之下那句近乎无声的“操……”字,更让这几个半大少年乐得拍桌子。 “扑哧!” 阿强探过头,也被那句脏话逗乐,随即又被那精妙绝伦的设定吸引。“这作者脑袋怎么长的? 让现代兵王去帮秦始皇他爹抢老婆?荒诞!但……但好过瘾啊!” 他连抹布都忘了放,顺势坐下,被一段描写赵国邯郸城混乱、肮脏却充满野性生命力的市井描绘拉入了那遥远时空。 学生仔的议论声消失了,整个茶餐厅只剩下翻页和偶尔吸溜早茶的声音。 观塘工业区,工人宿舍门口的小报摊,老陈叼着烟卷,百无聊赖地看着人流。 一个穿着工厂制服的后生仔匆匆丢下硬币,拿起一份《亚洲日报》,只扫了两眼副刊标题《寻秦记第一章:时空错乱》的插画——一个古装与现代混搭的战士形象和一句“跨越时空的战国之旅”,就“咦”了一声站住了。 他干脆靠在墙角翻阅起来,烟灰都忘了弹,直到香烟烧到手指才“嘶”地一声跳起来,却舍不得放下报纸,对着上面项少龙利用现代擒拿技巧对付赵国武士的描述啧啧称奇。 “叼!打烂仔架要是会这些,当年在砵兰街何至于被斩三刀!” 铜锣湾sogo门口,几个衣着时髦的office-lady(女白领)踩着高跟鞋等巴士。 其中一个刚从便利店出来,手里拎着牛奶和新鲜出炉的《亚洲日报》。 她本是按惯例买报准备在车上翻财经版,目光却被副刊那宏大的开篇吸引。 “……二十一世纪中国特种战士项少龙,经历时空实验失败,空降公元前251年赵国邯郸……” 她喃喃念出声,旁边的闺蜜立刻凑过来。 “什么东西?神怪小说?” “不是!好像…是现代人回到古代!” 女白领激动地指着文字,“你看!他帮那什么寡妇解围! 哇,秦王政的老妈赵姬出场,好妖媚!那描写……作者很懂嘛!好是香艳……尺度这么大的么?” “快给我看看!” 闺蜜一把抢过报纸,两个白领丽人瞬间沉浸在邯郸城的奇诡风云里,连巴士到站都差点错过,在司机不耐烦的喇叭声中狼狈追车,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份被晨风掀皱的报纸。 深水埗的劏房区,潮湿的楼道里,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学国文教师李先生,正要去学校监考。 经过楼下报摊,习惯性地买了份左派报纸,又鬼使神差地捎上了被热议的《亚洲日报》。 坐在拥挤的公车上,他先翻看了主报那些对东南亚政局的分析,内心感慨手法老辣。 待翻到副刊,开篇…… “历史长河滚滚东流,命运齿轮悄然错位……” 这样的引言就让他眉头一挑。 待看到项少龙作为“特工”,以超越时代的眼光分析战国局势,准备利用信息差在秦赵政争中牟利甚至干预历史,这位自诩博学的老派文人彻底被震住了。“这……这哪里是小说啊?这是对历史的解构和重塑!” 他嘴唇微颤,连握着报纸的手都抖了起来。 什么“王权与阴谋”,什么“奇货可居”,熟悉的吕不韦故事,将被一个现代闯入者的视角重新解读,焕发出令人惊骇又着迷的光芒。 他忘了自己要监考,脑子里疯狂盘算着:“秦王政的童年阴影,嫪毐之乱背后的权谋,甚至秦灭六国统一宇内的必然性……要是真有个现代灵魂参与进去……天啊!” 这份颠覆性的震撼,让他险些坐过站。 《星岛日报》编辑部,烟雾缭绕。 总编面色阴沉,将一份《亚洲日报》狠狠拍在桌上,副刊正是那篇《寻秦记》。 “查到没有?这个‘黄易’到底是何方神圣?笔名?真实身份是什么? 港岛什么时候藏着这么一号人物? 文字老辣,布局大气,情节奇诡,设定更是闻所未闻! 历史还能这么写?” 手下一个主编抹了把汗:“总编,社里的电话线快被打爆了,一半是问霍大少那事,另一半……全是问我们报知道不知道《寻秦记》的内幕,会不会也转载《寻秦记》,下期什么时候,作者是谁! 查不到,真查不到,我们报纸的情报和资料库里完全没有!” “难道又是那‘小林天望’从日本挖来的鬼才?” 总编咬着雪茄屁股,“这家伙,漫画搞风搞雨也就罢了,现在连最传统的报业副刊都要被他捅出个新窟窿来吗?” 另一个资深文艺版编辑苦着脸:“最可怕的是,这开篇就透着一股浑厚劲力……项少龙这个角色,放在战国乱世,简直就是一把淬火的刀子! 后面肯定还有秦始皇、吕不韦、信陵君、赵姬……全是史册留名的大人物,被他用这种穿越手法一搅合……嘶,不敢想,后面会有多精彩! 这题材,简直是无底金矿!” 他脸上既有从业者看到精品的钦佩,更有被竞争对手按在地上摩擦的绝望, “这招太狠了! 《亚洲日报》,开篇就是三招,且是连环三招,招招致命!” 《华侨日报》总编马程云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面前同样摊开着《亚洲日报》的副刊。 他看得很慢,手指在“项少龙要在秦王政登基时完成拍照任务”这一行字上停了很久。 桌上那份自家报纸还在炒作某船王家族的陈年旧账,此刻相比之下,显得如此索然无味,小肚鸡肠。 他长长叹了口气,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。 “时代变了……” 他低声自语,“《龙jump》打的是年轻人,这份报纸……这‘黄易’……这《寻秦记》……是要挖断我们这些老报纸的根啊! 信息量?深度?故事性?通俗性?人家全占了!” 他挥挥手,让还在汇报今日发行情况的助理停下,“算了,别报了……让人去买十份…不,二十份《亚洲日报》回来,编辑室人手一份,好好看看人家是怎么做报纸的!” 而在《明报》那间充满着书香与旧纸气息的总编辑办公室里,气氛却截然不同。 明亮的落地窗前,查良镛先生——金庸——正捧着一份《亚洲日报》,看得极为投入。 他架着老花镜,眼神却锐利如鹰,逐行扫过那雄奇瑰丽的文字。 窗外维港的喧闹仿佛被无形屏障隔绝。 他时而眉头紧锁,似乎对某种设定存疑; 时而双眉舒展,嘴角噙着一丝笑意,显是被某个情节或人物描写逗乐; 看到项少龙初入战国那种荒诞错位的生存挣扎时,他微微颔首; 而当故事进入赵国权贵的宴会,暗流涌动,寥寥数笔勾画出赵姬的妖冶与秦异人的隐忍时,老先生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。 秘书王阳端着一杯刚沏好的龙井进来,看到这一幕,不敢打扰,只是轻轻将茶杯放在案头。 茶香袅袅。 金庸却恍若未闻。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那个由“黄易”构筑的、既熟悉又全然陌生的战国世界里。 当看到第一章末尾,项少龙在月光下凝视邯郸城雄浑古朴的轮廓,心中默念“一定要找到方法,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”时,金庸终于缓缓合上了报纸。 他没有立刻说话,而是拿起茶杯,轻轻呷了一口早已温凉的龙井。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,只有维港远处隐约传来的渡轮汽笛。 良久,他放下茶杯,抬眼望向窗外壮阔的海天,目光悠远而深邃,仿佛穿透时空,看到了某种全新的创作境界。 主编王阳屏息凝神,终于听到老先生一声低沉的、蕴含着无尽惊叹与复杂情绪的喃喃自语:“《寻秦记》……寻秦记……好一个寻秦记!” “历史小说……竟可如此写法?” “奇哉!妙哉!” “这黄易……究竟是何方神圣?” “这小林天望……又是从哪里……请来了这么一位……” 他那深邃的目光最终凝聚在报纸署名处,那个仿佛蕴含着无限可能的“黄易”笔名上,一字一顿,带着由衷的钦佩与不可思议的好奇:“请来了这么一位……怪才奇才坐镇啊!” 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