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罗三王子听着隆隆响声,心中满是疑惑。 哪来的骑兵? 新罗除了守卫女王的卫队外,并没有成建制的骑兵啊。 难道是朴家的支援到了? 然而,当他仔细倾听,述其源头,才发现这声音竟是从奉军阵后,营地之中传来的! 金庾信脸上的疑惑凝固,随即化为惊骇。 却见,烟尘从奉军营地的深处翻滚升腾,甚至遮蔽了部分阳光,让人看不清是何物。 然而,地面震颤的源头却变得清晰——是马蹄! 是沉重的、密集的,且覆盖铁甲的马蹄! 下一瞬,烟尘裂开缝隙,冰冷的金属光泽刺破尘幕。 数千匹高大战马喷吐着粗重的白气,马鼻翕张。 马背上的骑士从头到脚包裹在厚重的铁甲里,只露出冰冷眼神。 甲叶随着战马的步伐铿锵摩擦,汇成一片低沉的金属风暴。 他们手中丈余长的骑枪,锋利的枪尖在尘烟中闪着寒光,枪身笔直,带着血槽。 朴家的情报没有错,守在大营的正规军的确不过一万,确切的说是只有五千。 但这五千人,皆是具甲骑兵! 倭国境内多山,故而李彻并没有让这些具甲骑兵渡海参战,而是秘密留在后方。 目的就是为了防着这群首鼠两端的棒子! 仓促之间,他们未能第一时间穿戴完整迎敌。 而英勇的奉军军官和辅兵们给他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,这些旧时代的顶尖兵种开始释放他们的怒火。 一名幸存的奉军军官声音嘶哑,眼眶通红: “好小子,你们终于到了!” 他奋力挥剑,劈开一个挡路的新罗兵,随后大声喊道: “让路!快给铁骑让路!” 不用军官多说,没人想和这些钢铁洪流碰一下,慌乱的辅兵和长矛手拼命向两侧挤压,在血肉模糊的车阵后方撕开一道道通道。 沉重的马蹄踏过地上的尸体和丢弃的武器,毫不迟疑地冲出车阵的缺口。 铁流奔涌而出,在他们身后,一股浓烟冲天而起。 新罗阵前的老兵反应最快,眼见一片黑色的铁甲迎面撞来,顿时嘶吼道: “枪!快竖枪阵!” 前排经历过战阵的新罗老兵本能地压下恐惧,将手中的长矛、竹枪斜插进泥土,矛尖指向奔腾而来的铁墙。 后排士兵慌乱地模仿,一片参差不齐的枪林勉强竖起。 冲在最前的白袍武将微微勒住缰绳,右手猛地向上一抬。 他身旁第一排的具甲骑同时减速,沉重的马蹄踏起大片泥土。 皮手套探向腰间,拔出一支支短粗的短铳。 砰!砰!砰! 密集的爆响压过了战场噪音,浓烈的白烟瞬间弥漫。 铅弹如冰雹般砸入新罗人仓促组成的枪林,前排持枪的老兵身上爆开血花,惨叫着向后跌倒。 枪杆折断,阵型被硬生生轰开数个缺口,露出后面惊恐的面孔。 “挺住,火铳只能打一发!” 一名老兵一边喷血,一边喊道。 众新罗士兵稳定心神,咬牙坚挺。 砰!砰!砰! 又是一波铅弹风波,更多的长枪兵倒下。 那老兵身上多了几个窟窿,不可置信道:“双发!他们的火枪是双发的!” 砰!砰!砰! 这一次,老兵没话说了。 当然,他也说不出来了,脑袋都被打烂了。 具甲骑士将手中胡椒瓶手枪的子弹倾泻干净,这才整齐划一地收回腰间。 烟雾未散,白袍武将的手臂狠狠向前挥落。 第一排骑士向两侧微微散开,第二排、第三排具甲骑从缝隙中骤然加速! 沉重的马蹄声骤然响起,长长的骑枪被稳稳夹在腋下,冰冷的枪尖放平,对准了混乱的缺口。 轰—— 钢铁洪流狠狠撞入人潮之中。 没有拒马,没有深壕,新罗军只靠单薄的血肉之躯和布衣皮甲抵挡,在全身铁甲包裹的骑兵面前如同纸糊。 骑枪洞穿胸膛,撞飞躯体。 碗口大的铁蹄践踏而下,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。 巨大的冲击力下,新罗士兵像麦秆般被撞倒,随后像是磨盘里的麦子一样被碾成粉末。 阵线被硬生生撕开数道巨大的裂口,裂口内瞬间化为血肉磨坊。 哭嚎声、惨叫声、骨骼碎裂声混成一片,连最悍勇的新罗老兵也面无人色,向后溃退。 战阵后方,金庾信脸色煞白。 眼看着那几千具甲骑在自家阵线中横冲直撞,颓败之势已然要形成。 他不由得嘶声力竭喊道:“传令下去,给本将军顶住!都不许退,他们人少!” 随即,三王子指向那白甲武将,对一众新罗将领说道: “看见没,奉军以黑色为尊,此将白袍白甲,必是一名无名偏将!” “只要杀了他,敌方阵线必乱!” 三王子觉得自己老聪明了,判断十分准确。 然而,不待新罗诸将调兵遣将,前沿已经崩溃。 士兵们丢盔弃甲,哭喊着向后狂奔,与不明所以向前涌来的后续部队狠狠撞在一起。 人挤人,人踩人,自相践踏的惨状比骑兵冲锋带来的杀伤更甚。 金庾信所指的‘无名偏将’,此刻正身处冲锋的‘箭头’最尖端。 身上白甲已被血污浸染大半,手中长枪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。 每一次枪刃横扫出致命的弧线,便有一片新罗兵被划出致命伤口,在他马前清出一小片染血的真空区域。 枪尖点刺之间,必有一人咽喉洞穿。 眼见奉军铁蹄越来越近,金庾信急红了眼,厉声高喝:“何人与我斩了此獠,赏千金,升三级!” 几名自恃勇力的新罗将官拍马冲出本阵,挥舞着兵器围向越云。 越云眼角余光扫过,脸上毫无波澜,甚至带着一丝荒谬的无语。 出道这么多年,他斩的将太多,都数不清了。 而‘被斩将’,这还是第一次。 斩谁......我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