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怡太有眼力见,搞得魏云舟都有些不好意思,他微微颔首,和丁怡错了身,走到了祝卿月面前。
祝卿月仔细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半晌,没发觉什么异样。
“你吃好喝好了?”祝卿月歪着头,朝他笑了笑。
魏云舟点了点头:“今晚很开心?”
“嗯,很开心。”祝卿月说。
她觉得目前的人生很圆满,有爱她的家人和朋友,还有魏云舟,每天醒来都觉得在做梦。
以前来宋潭这儿,她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。
听宋潭给她讲各种有意思的事,要么就是和猫狗玩,现在来这里,和以前的心境不太一样了。
开心就行,魏云舟看了眼手表,说:“我找个代驾,喝酒了,开不了车。”
“急什么啊。”祝卿月拉住他,“你今晚开心吗?”
魏云舟点了点头,不明白她怎么这么问。
“真的?”祝卿月看着他,“就没有一点不舒服?”
魏云舟沉默了片刻,说:“你看出来了?”
祝卿月轻笑:“一开始没有,后来丁怡提醒了我,我仔细回想了一下,发现你仅有的一次皱眉就是说到在家里也搞一个庭院烧烤风的装饰,是吗?”
“那你认为我不开心的点是什么?”魏云舟觉得她根本还没反应过来。
“我拒绝你了?”
魏云舟失笑:“就知道你还没有参透事情的本质。”
祝卿月一愣:“那是因为什么在不开心?”
“丹枫公馆也是你的家,下次别说成我一个人的。”魏云舟直截了当。
“就这事啊?”祝卿月忍俊不禁,“你还真是小心眼,我心里又没这么想,嘴瓢了而已。”
魏云舟当时也只是瞬间的反应,所以也没说什么。
“知道了。”魏云舟说,“去和他俩打声招呼吧,时间不早了。”
“好。”
叫了代驾,和宋潭、丁怡告了别,魏云舟和祝卿月回了丹枫公馆。
魏云舟很忙,祝卿月醒来后,人早就去了公司。
就在祝卿月以为今天又是一个人的时候,孟棠突然上了门。
祝卿月赶紧招待了人,忙问她怎么会过来,是不是因为黄杨木雕的工序影像抢救性记录的工作。
孟棠点了点头:“我过来见个朋友,顺道来看看你们,关于工序影像抢救性记录的工作,改到雁清老宅的工坊了,因为物件搬运不易,可能需要你去一趟雁清。”
“好。”祝卿月一口答应。
孟棠又说:“按照计划,这项记录项目覆盖十二道核心工序,三十多个细分步骤,正式拍摄预计要两个月,再加上后期你要整理素材出片,最起码还得要一个月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祝卿月点了点头,“我一定会认真做的,不会给您丢脸。”
“不是丢脸的问题,而是你要走那么久的问题,你们新婚,如果不愿意分开,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别的工作。”孟棠说。
“我就要这个工作。”祝卿月坚定地看着她,“云舟早出晚归,我一个人在家其实有点焦虑,我愿意去雁清。”
孟棠笑了笑:“好,总归是回家,和这里也没什么区别,不过三个月,眨眼也就过去了。”
祝卿月认同地应了声:“嗯。”
这三个月要是干得好,远比她以前拍摄的那么多都有用,因为这个要上电视。
“那你就收拾收拾,周六就过来吧。”
这么快,明天就是周六啊。
祝卿月面上不显,说:“知道了,我今晚就跟云舟说。”
“行,那你忙,我走了。”
祝卿月连忙客气一番,但孟棠阻止了她:“一家人不要客气,不要送了。”
祝卿月还是将人送到了电梯里。
等魏云舟晚上回来,祝卿月跟他说了这事。
魏云舟诧异地抬眸:“要去雁清?不是说在z市?”
“妈今天特意过来说的,我还能诓骗你?”祝卿月说,“说是三个月,其实真正拍摄只有两个月,后期我可以回来做。”
魏云舟不可能拦着不让她出门工作,想了想,还是点了头:“行,你去雁清我还放心点。”
毕竟是在家里,有人照顾。
“那我明天就走了,你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,等周末的话,你可以去雁清。”
魏云舟逗她:“那我要是不去怎么办?”
祝卿月还真被他逗弄住了,她愣了下,说:“也是,你平时很忙,周末应该休息一下,那还是别去了吧。”
“那我不去,你哭怎么办?”魏云舟戏谑地看着她。
“我吗?”祝卿月指了指自己,“怎么可能,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。”
魏云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:“行,那我就在家等你。”
祝卿月噎住,但是又嘴硬,只能接受。
洗了澡,祝卿月开始收拾行李。
去两个月,要带的东西太多,两个箱子都不一定能装下。
魏云舟进来看到,说:“衣服少带一点,妈应该给你准备了,其他该带的就带着。”
“妈还给我准备了衣服?”祝卿月有些惊讶,“她也给大嫂准备衣服吗?”
“裁缝店现做。”魏云舟说,“你之前不是好奇问过一嘴,她俩的衣服都在那儿做。”
“哇,我也可以穿?”祝卿月眼眸一亮,“我挺喜欢她们穿的中式风格的服装。”
“我有拦着你吗?”魏云舟哭笑不得,“有的布料都是我妈自己拿过去的,放心穿。”
“好。”
“还有什么要收拾的,让阿姨过来帮你收拾吧。”
“我自己收,阿姨们不知道我要带什么。”祝卿月让他回卧室睡觉,不要在这里碍事。
魏云舟没动,说:“我跟你一起收拾吧。”
“那你把我这些东西塞行李箱。”祝卿月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饰品鞋帽,“我去把拍摄的装备收拾好。”
魏云舟点了点头,等祝卿月走了,才对着满地的狼藉苦恼。
没办法,他只能叫来阿姨。
阿姨三下五除二将最大的一个箱子装好,又把祝卿月的另一个装衣服的箱子装好了。
虽说不用带什么衣服,但内衣袜子还是要带的。
这些她可不好意思让孟棠去准备。
最后装了三个箱子,还不包含她带的设备。
收拾完,已经将近十一点,祝卿月累得要睡觉,却被魏云舟吻住了。
她什么也来不及说就被搂住了腰身,魏云舟欺身而上,一气呵成。
人家都说一回生二回熟,他这第二回已经很熟练了。
明早还得坐几个小时的车,魏云舟也不敢太过分,两次之后抱着祝卿月去洗漱。
祝卿月已经困得不行,只能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摆弄。
第二天早上,魏云舟推迟了一个小时去公司。
祝卿月见司机将她东西往车上搬,跟着魏云舟下楼吃早饭。
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,魏云舟送她上车,边走边说:“昨晚逗你呢,等我周末有空就回去,你在雁清好好工作。”
司机拉开车门,祝卿月一脚踏上去,听到魏云舟的话,她又收回了脚。
转过身,她对魏云舟笑了笑:“你也是,好好工作。”
魏云舟抬手抱住她,只一小会儿就分开了。
他拍了下祝卿月的腰:“去吧。”
祝卿月上了车,和他挥了挥手。
魏云舟点了点头,随后吩咐司机:“稳重点开车。”
其实这是一句废话,能在这里工作的司机哪个不是万里挑一。
司机立刻应了声。
祝卿月又挥了挥手:“你也去上班吧。”
“到雁清了给我打个电话。”魏云舟最后说了一句。
“好。”
到雁清已经十二点,祝卿月下车的时候,肚子有些饿。
车上其实有些小零食,但她一个也不想吃。
程逾很早就在门口等着了,见到她,忙道:“赶紧进来吃饭,行李让司机拎进来。”
祝卿月赶紧应了声:“好的。”
魏川和孟棠都在等她,祝卿月也不能失了餐桌礼仪,一不小心将魏云舟抛诸脑后。
程逾让祝卿月尝尝阿姨新创的菜式,说:“我可算把你盼来了,我一个人在家,都没个说话的人。”
“大哥不在吗?”祝卿月看了眼程逾的肚子,“快三个月了吧?”
程逾点了点头:“快三个月了,你大哥虽说休息了,但有些活动还是必须要参加,有些人的人情也必须要还,这不,昨天刚走,估计要半个月才能回。”
“那大哥可要挂心了。”祝卿月说。
“是有点。”程逾叹气,“不过他在家也比较烦,问这问那儿的,师父都嫌他烦,他走了后,家里清净了好多。”
祝卿月轻笑:“过几天,你又会觉得太过清净了。”
“没那回事。”程逾说,“周一就开始忙了,谁还顾得上搭理他。”
祝卿月刚要说话,手机响了起来。
她朝程逾抱歉一笑,拿出来一看,笑意僵在嘴角。
怎么把这事给忘了,她刚要接,孟棠朝她伸手:“我来接吧。”
祝卿月松了口气,将手机给她递了过去。
刚接通,魏云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:“到了没?不是说到了给我打电话的吗?”
“在吃饭。”孟棠说,“月月饿了。”
魏云舟顿时熄火:“知道了,让她多吃点。”
“你也是。”
说完,孟棠挂了电话。
魏云舟愣愣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,无奈一笑,他还没和祝卿月说话呢。
算了,等晚上回去再说吧。
他自己也忙得够呛。
吃过饭,应孟棠的要求,祝卿月回了房间休息。
她这才给魏云舟打了回去,不过对面没人接。
可不是她不打的,祝卿月将行李箱一一打开开始收拾。
这一收拾,收到了一点多,毕竟要在这里住上两个月,也不能将东西随意放置。
两点左右,祝卿月出了房门,正好碰上程逾。
程逾看到她,招了招手:“正好有事跟你说,过来吧。”
祝卿月走了过去。
程逾带她去北院工坊,就在她不明白程逾要做什么时,程逾开口了:
“黄杨木雕的工序挺繁复的,你拍摄之前也得了解一下。”
“好的。”祝卿月虚心请教。
“黄杨木雕从选料、阴干、开坯、精雕、打磨到上蜡,整套流程下来,一件中等规格的作品起码要耗费老匠人数月时间和心血,更别提精品。”
“你是个摄影师,看似不需要了解这些,但其中的门道,我跟你一说你就会明白。”
祝卿月点了点头:“你说。”
程逾说:“我下午带你过一遍完整的工序步骤,只有这样,你才能捕捉到关键点,比如匠人握刀的角度、发力的指尖、甚至木屑飞溅的瞬间等等。”
祝卿月瞬间明白了,她要扛着十几斤的器材,在方寸之间辗转,因为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位,既要拍全,也得不能错漏细节。
镜头语言也是一门艺术,转化成视频之后,要让人看懂,感慨,更要通过镜头把匠人对技艺的敬畏与坚守展现出来。
所以提前了解要拍摄的事物很有必要。
“大嫂,要不我先拍拍看?你可以随意找块料子雕刻一下吗?”
“可以啊。”程逾也正有此意,“你去拿装备吧。”
祝卿月回房拿了设备,她要重新调一下参数,程逾好奇,凑过去看她调。
祝卿月见她感兴趣,一边调一边告诉她这个参数的作用。
“诶,你能不能拍人啊?”程逾突然问。
“能啊。”祝卿月说,不过拍人也得看是什么人什么背景什么地点,你要拍啊?”
程逾摇摇头:“我就是突然思维发散,要是你给我宝宝拍组百天照,我还能省点钱。”
祝卿月被她逗笑,程逾哪里像是缺钱的人,但她潜意识里还是节约,就很接地气。
一大家中,最接地气的莫过于程逾。
孟棠虽然是在这座大宅里长大的,但她身上莫名有种生人勿进的气质,随着岁月的流淌,变得更加高不可攀。
单看外表,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木雕大师。
程逾就不同了,她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像是市井里出来的打不死的女孩,在她身上,你能看得一股劲儿,一股向上的生命力。
“来吧,”祝卿月执起相机,“先拍一组看看。”
“我手头正好有活,”程逾说,“我就不管你了,你自由发挥吧。”
“行。”
两人在工坊待了两个小时,阿姨准时过来叫人。
祝卿月这才想起程逾还有身孕,连忙将人从凳子上扶起来:“去吃点东西吧。”
“行。”程逾正好也饿了。
祝卿月回到中院,刚坐下来,魏云舟的电话打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