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柔筝在石凳跟前坐了好久,她让丫鬟去玩投壶的地方请石文霖过来。 没想到丫鬟一个人回来了,脸上还带着为难神色。 “少爷呢?”许柔筝脸色发白地问,嗓子还没缓过来,仍是火辣辣地疼,嗓音沙哑。 丫鬟说:“少爷玩得正兴起,奴婢去请他,他还不高兴地骂了奴婢没眼色,让您不舒服,就先自个儿回去。” 许柔筝气的肺疼。 这个石文霖,除了出身富贵,竟一无是处! 关键时候就是靠不住。 看来借着他出府是不大可能了。 就在许柔筝思虑对策的时候,一位眼生的老嬷嬷走了过来。 “冯筝小姐,老奴是伺候郡主的人。”老嬷嬷说罢,从袖子里递来一柄金钗,“郡主让您将这钗子转交给孙大人。” 许柔筝一看见那钗,瞬间惊得止住呼吸。 这不就是孙争言一直在找的冯窈窕的钗子吗? 听说他们把几支钗挖空,用来递信书。 当初冯窈窕把放钗的盒子高置柜子上,许鸣铮缺钱还债的时候将它偷了出来。 许柔筝当时还看了两眼,要是她早知道这钗如此重要,就不会让许鸣铮将它典当了。 没想到现在,这东西再次出现,竟是在许靖央的手里。 老嬷嬷见许柔筝发怔,将钗子放在她手中就走了。 许柔筝只觉得金钗在手里发烫。 许靖央将孙争言和冯窈窕通奸的把柄,交到了她手上。 进退好似都是死,她该怎么办? 此时。 许靖央正陪孙情瑶等人一块玩投壶。 大家都说玩不过她,只请许靖央做裁判。 孙情瑶带着几名闺秀,始终拥簇着许靖央,几人有说有笑。 邓若嫣也在人群中,冷冷看着许靖央,眼底浮现着鄙夷的神色。 以往这种场合,受众星捧月的人,都是她姐姐邓若华。 之前她听邓若华说,许靖央故意拒绝宁王提亲,是因为搭上了魏王,又跟平王纠缠不清,这不,连平王表妹孙情瑶,都对许靖央如此亲昵。 “不要脸。”邓若嫣暗暗骂道。 就在这时,一名孙府丫鬟匆匆跑来。 “小姐,不好了!冯家的那位小姐要自尽!” 这话把周围原本喧闹的气氛,吓得戛然而止。 众人纷纷诧异地看过来,孙情瑶皱起眉头,严肃道:“冯筝?她在哪儿?” 丫鬟指着前头:“莲花池边,方才她想跳池子,被人拦下了,现在正一边哭一边说不想活了。” 孙情瑶生气起来:“这人为何如此不懂规矩,今天是我的生辰宴,她也敢大闹特闹,去把父亲请过来,让他看看自个儿的好亲戚!” 说罢,她提裙赶去处理,众人也纷纷跟随过去。 石文霖没有玩尽兴,他差一点就能赢了。 他在外场玩投壶,离孙情瑶他们较远,没听见谁出了事,只知道出了乱子。 见大家都走了,石文霖也不得不放下箭矢,抱怨着:“真不知谁家宾客那样没规矩,走,看看去。” 莲花池边,许柔筝捂着腹部,瘫坐在地。 纵然被两三个丫鬟按着,可她仍不停地起身挣扎。 她哭喊道:“你们别拦着我了,大姐姐不给我活路,逼我伤害自己的亲人,我还不如一死了之!” 赶来的众人听见这话,都有些诧异。 孙情瑶上去就训斥道:“冯筝!谁逼你去死,你找谁去,在我家闹什么?” 许柔筝不回答,只顾着哭泣,面纱被泪水浸透。 邓若嫣站出来,故作关心:“你说话啊,到底发生什么事了,想必孙小姐肯定会给你做主的。” 这时,许柔筝那双含泪的眼睛越过孙情瑶的肩膀,直直望向许靖央。 她眼神里盛满了破碎的绝望,仿佛在看一个将她逼至绝境的仇人。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许靖央。 许柔筝的丫鬟适时说:“方才昭武郡主忽然派人拿来一根金钗给我们小姐,非要我们小姐当众诬陷孙大人和……和郡主自己的生母冯氏有奸情,我们小姐不肯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,才会想要自尽。” 人群顿时哗然。 石文霖第一个冲出来,一把将许柔筝搂进怀里。 “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有人欺负你!” 说罢,他怒视许靖央,额角青筋暴起:“许靖央!你好歹毒的心肠,孙大人好歹是你名义上的表舅,你怎么敢这样算计别人,还逼迫筝儿!” 邓若嫣捂唇,看向许靖央,高声问道:“郡主,什么深仇大恨,要在别人的生辰宴上搅局?” 许柔筝伏在石文霖肩头呜咽,身子软得像一滩水。 可那双泪眼却透过凌乱的发丝,死死盯住许靖央的反应。 她故意让哭声更凄楚几分,手指悄悄掐进石文霖的衣袖。 这个蠢货总算派上用场了。 孙情瑶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一眼许靖央。 “不可能,许家姐姐不会做这种事。” 承受众人各异的目光的许靖央,从始至终平静地站在那里。 她问许柔筝:“你说我指使你诬告,可有证据?” 许柔筝身边的丫鬟猛地举起金钗。 “这就是证据!你拟造了他们通奸的书信,藏在钗子里。” 孙情瑶先是一惊:“这钗子,跟上次许家姐姐送我的一样,不过,钗子里怎么藏东西?” 许柔筝马上道:“拔了钗头,自然能看见了。”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,只叹这昭武郡主想出来的主意真狠毒。 正常人谁能想到钗子里能藏密信呢? 邓若嫣吃惊:“为了诬告,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。” 许靖央看了一眼钗子:“我没有让人给你东西。” 闻言,许柔筝马上抬起头,红彤彤的眼睛盯着她。 “怎么,郡主敢做不敢认?” 许柔筝面上含泪,可心中别提有多么痛快了。 许靖央这个蠢货,还把证据交到她手上来。 以为她会背叛孙争言吗? 就算她要甩开孙争言,也绝不是现在,眼下最好的选择,自然是反咬许靖央一口,孙争言多半还会看在她的听话份上,对她更好! 他们才是一家人,许靖央挑拨不了。 许靖央仍然淡定说:“我没有派人给过你钗子。” 石文霖痛骂一声:“你还要不要脸?仗着军功,在京城里横行霸道就算了,现在还逼迫筝儿做不好的事,孙家跟你有仇吗?筝儿跟你有仇吗?你就像个女疯子,谁都要咬一口!” 忽而一道强壮的身影窜出来,抓住石文霖的衣领,兜手就将他扔进池子里。 哗啦一声响,木刀拍了拍粗掌,气势如高山般凶悍:“再敢对郡主出言不逊,要你的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