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外出回来后，连最迟钝的阿威都明显察觉到了妹妹的不同。 她变得更美了。 从前的她美得纯粹，带着不谙世事的圣洁，美好得让人心生宁静。 如今那种圣洁的感觉并没有消失，但像是在清纯的底子上，隐隐透出一种被精心滋养后才得以绽放的、饱满欲滴的艳丽。 那种美不再仅仅引人欣赏，更带着一种无意识的、勾魂摄魄的吸引力。 玖姝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，只是不经意飘过来的一个眼神，那眼波里流转的潋滟水光，便让阿威心头一跳，几乎是本能地仓促移开视线，不敢多与她对视，像是多看一眼都是某种冒犯。 连神经大条的他都如此，更别提心思本就细腻敏感的仔仔。 那少年几乎不敢在她身边长久的停留，偶尔的靠近，也总是不敢直视她，生怕一丝一毫未能控制好的失态反应，都会亵渎了他心中视若神明的姐姐。 胡枫凝视着玖姝，她的气色确实比之前更加莹润，眉眼间舒展开来，是一种被仔细呵护、心满意足后才有的松弛与光彩。 他想，是自己小看了两位哥哥。 他原以为他们能多碰壁多吃点苦头，却忘了妹妹的心是水做的，太过柔软。 “那么，你现在还会难过吗？” “不难过了。”玖姝仰起脸，笑容像雨后初晴，干净又明亮，“他们说会永远是我哥哥。” 她掰着手指，语气里是纯粹的满足，“我有了爸爸，还有了这么多哥哥，还有可爱的弟弟，现在已经很幸福、很幸福了。妈妈在天上看到我，也一定会很欣慰的。” 胡枫看着她不掺一丝阴霾的笑容，所有想说的话语都堵在了喉间。 他最终只是伸出手，极其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。 “是吗？”他掩去眼复杂的思绪，只留下最温和的表层，“只要你觉得开心，就好。” “小枫，谢谢你。”玖姝笑着，真心实意地道谢。 “我只是，”他顿了顿，“不想看到你难过。” “小姝可以永远相信我们。”他像在立下某种永恒的誓言。 胡枫的目光沉沉地锁住她，“不管发生什么，就算……” 那个不祥的字眼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，玖姝猛地伸出手，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住了他的手指，阻止了他未尽的话语。 “不要说那个字。”她的眉头微微蹙起，“我讨厌听到它。”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： “我要你们都好好的，一直在我身边。” 玖姝抬起眼，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，带着纯粹的担忧与执着，“我们要一起，长命百岁地陪着彼此。” 这样……也好。 胡枫在心里对自己说。除了他们，还有谁能真正保护好她呢？ 拥有这样不自知的美貌，与一颗不设防的、柔软的心，即便是在文明如此发达的今天，也难保不会有人为了这极致的诱惑而铤而走险。 而他们可以用自己那不容于世的方式，为她筑起一座坚固的城池。 尽管这座城池本身，或许就是她最大的牢笼。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，当她终于明白自己接受的不仅仅是亲情，而是更为复杂、更为沉重的羁绊时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。 那些温暖的怀抱、深情的注视、甚至是带着占有欲的守护，都将从甜蜜的馈赠变成无法挣脱的锁链。 她会在某个深夜突然惊醒，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他们的温度，习惯了在这座用爱与欲望筑起的城池里呼吸。 而这座牢笼，这个家，这些她称之为“家人”的男人，她将再也无法离开。 胡枫轻轻闭了闭眼。他清楚地看见那条通往未来的路，却无力改变它的方向。 因为就连他自己，也早已是这座牢笼的共谋者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