玖姝醒来时,身边已经空无一人。 她揉了揉眼睛,自己慢吞吞地穿好衣裙,刚走出房门,就被候在外的阿谁拉住了。 “小姝,头发还没绾好呢。” 阿谁手法灵巧地帮她将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重新绾好,用一支简单的玉簪固定。 做完这些,她凑近玖姝耳边:“告诉你个新鲜事,池大哥好像……遇到他那位传说中的‘未婚妻’了!但是……” 玖姝一听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“真的吗?池云要成亲了?”她迫不及待地想问个清楚。 船上,唐俪辞正与沈郎魂低声交谈着什么,池云站在一旁,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的血痕,正情绪激动地比划着: “……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!好不容易遇到白素车,结果她居然成了余老头的妾室,再怎么说也是故人之女,她爹当年……” 玖姝跑到他面前,仰着小脸,满是真诚的祝福:“池云,恭喜你要成亲啦!” 池云满腔的愤怒瞬间卡壳,差点噎住。 他看着玖姝的脸,心里更堵了。 什么成亲?要成我也只跟你成啊! 这话在他心里翻滚,却不敢说出口。 他扭头看向跟在玖姝身后、有些不好意思的阿谁,无奈道: “阿谁!你听墙角也不听全就传话!那不是我未婚妻!我以前救她爹时,人家是提过一嘴,但我当场就回绝了!” 阿谁抱歉的地笑了笑,挠了挠脸颊。 池云又看向玖姝,发现这是个误会后,她脸上丝毫没有他期待中的失落或不满。 她怎么就一点都不…… 池云心里的烦躁更盛了。 偏偏这时,唐俪辞仿佛没看见他的郁闷,依旧用那平淡的语气对沈郎魂布置接下来的任务,完全没把他刚才的激动倾诉当回事。 池云有些生气,冲着唐俪辞嚷嚷:“唐俪辞!你压根就没拿我当朋友是吧!” 唐俪辞抬眸,淡淡瞥了他一眼,“我唐俪辞,何时承认过我们是朋友?” 这句话让池云气得脸色涨红,梗着脖子吼道: “好!是我不配跟你当朋友,那就不一起合作了呗!散伙!”说完,他转身大步就走,背影都透着委屈。 一直沉默的沈郎魂看得明白,“你明知他性子直,何必故意激他。” 唐俪辞望着池云离开的方向:“白素车出现得蹊跷,很可能与风流店有关。池云性子单纯,若让他带着情绪独自去查,更危险。不如让愤怒暂时占据他的脑子,行事反而会谨慎些。” 他宁愿池云生他的气,也不想池云因冲动涉险。 玖姝和阿谁对视一眼,连忙追上去哄池云。 沈郎魂看向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的唐俪辞:“你呢?从昨日回来便心不在焉。” 唐俪辞眼前闪过柳眼那充满刻骨恨意的眼神,以及他提及玖姝时那恶毒的语气。 他担心柳眼会将毒手伸向玖姝,这份担忧一直压在他心底。 他对沈郎魂道:“不必担心你的仇。唐某向来,说到做到。” 那边,池云其实还没走下船的阶梯,心里的火气就自己消了大半。 他对唐俪辞的兄弟情谊是真的,想追随他的心也是真的。 更重要的是……小姝还在这里,我能去哪? 这么一想,他立刻就要转身回去。 刚回头,就看见玖姝小跑着过来。 “阿谁去给你拿药了,”玖姝指了指他脸上的伤痕,关切地问,“疼不疼呀?” 看着她眼睛里的担忧,池云那点别扭瞬间烟消云散,他摇摇头:“不疼。”这点小伤算什么。 “阿俪他……其实是个很矛盾的人,”玖姝拉住池云的衣袖,软声安慰: “他不知道该怎么权衡爱和保护。害怕给身边的人带去麻烦和危险,但其实他心里很在意每一个身边的人,这点,我们都能感受到的,对不对?” “话是这么说没错……” 池云小声嘟囔,其实他早就把自己哄好了,只是在喜欢的人面前,刚刚放了狠话,总还是有点拉不下面子。 “而且,”玖姝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阿俪身上还有那么重的旧伤,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……他不承认是朋友,或许是怕朋友为他伤心,而且也害怕……柳眼他们会伤害他的朋友吧。” 池云看着她难过的样子,心里那点委屈彻底没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保护她和唐俪辞的冲动。 他抓了抓头发,语气变得坚定起来:“我知道。他那个人,就是嘴硬心软,什么都自己扛着。放心吧小姝,我不会真跟他计较的。” “有我在,谁也别想伤害你们!” — “然后呢?然后怎么样了?嫌疑彻底洗清了吗?” 池云盘腿坐在椅子上,手里拿着吃食,兴致勃勃地追问。 唐狐狸去开席,除了老沈,居然还带上了玖姝和阿谁,把他和唐森、唐饼、唐人留下看账本,简直太不够意思了! “嗯,洗清了。” 玖姝点点头,“那个余剑王在公审大会上,假意用真言蛊酒逼问我们,其实在酒里下了毒。” 阿谁接过话:“唐公子识破了他的伎俩,要求剑王同饮。同时,他先请普珠先生试饮了自己带来的酒,消除了众人的疑虑。” 玖姝小声补充,带着难过:“然后……阿俪他……当众承认是他杀了方弦主,还说他自己带来的酒里下了‘明月归心丹’,凡是服用过邪丸的人,喝下都会毒发身亡。” 阿谁继续道:“结果众人饮下后纷纷腹痛,其实唐公子下的只是泻药。此举是为了逼出那些接触过邪丸、心虚之人自行暴露,让普珠先生看清剑王城与邪丸的关联。” 池云听得一愣一愣的,这么精彩绝伦、反转再反转的戏码,自己居然不在现场! 他哀怨地看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沈郎魂,老沈也不知道多讲点细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