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好几天过去了。
寄往白鹤药庄的信如同石沉大海,没有收到任何只言片语的回复。
玖姝倚在窗边,看着庭院里那株白梅,花瓣正随风落下。
落梅为卦,核心在于以飘落的梅花为媒介,取其数量、方位、形态,结合占卜时刻的天地时序,演算成卦。
此法精微玄妙,对施术者要求极高,必须心神合一,才能窥见一丝天机轨迹。
她上一次为阿淮起卦,分明看到了晦暗不明的坎坷之象。
她之前的来信说没事,但是如今却音讯全无。
玖姝迷迷糊糊记得,这些似乎是有位擅长观云望气、解读天机的大国师教她的……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让她对自己的卜算结果更确信了几分。
不能再等了。
玖姝站起身,取过素白的面纱仔细戴好,又抱起了置于案上的古琴。
这琴并非什么名贵坚韧的良材,承载不了威力巨大的音杀之术,如果仅仅用于自保,倒也足够。
她必须亲自去白鹤药庄看看。
与此同时,另一处隐秘的据点。
慕明策猛地从榻上惊醒,杀戮太多的后果,便是连梦境都被血色浸透。
“大家长!”守在门外的白鹤淮与慕雨墨闻声立刻冲进来。
白鹤淮指尖银光一闪,细针已精准刺入他的穴位,帮助他宁神定惊。
慕明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挥了挥手,示意慕雨墨先出去。
室内只剩下他与白鹤淮。
沉默片刻,他忽然开口,“神医,你行医至今,救过多少人了?”
白鹤淮一怔,还没有回答,便听他坦言自己杀过八百三十二个人。
慕明策语气平淡,却让白鹤淮心头一跳。
但他又接着说道:“不过,也救过人。”
他眼前似乎浮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,那个被他藏在院中的少女,他用力闭了闭眼,让自己尽力忘记那孩子,可是……
白鹤淮看着他复杂的神色,心中念头飞转。
她钻研医术更深,而好友玖姝于蛊术一道极具天赋,自古蛊毒不分家,若是能得到小姝的相助,两人联手,或许真能找到解除这“雪落一枝梅”的方法。
但……这个念头只是一闪,便被压下。
暗河局势诡谲,这一路险象环生,她不能将小姝卷入这等危险之中。
况且,她也有私心……
“大家长,”她收敛心神,正色道:“或许可以尝试我药王谷的秘术——移魂大法。”
她解释道,这个方法能让她感同身受地体会到,他体内毒素的运行与变化。
慕明策眼神骤然锐利:“施用此法,那我的性命……”
“届时,您的性命便全在我一念之间。”白鹤淮直言不讳:“只要我想,甚至能随时杀死大家长。”
慕明策凝视她片刻,最终哈哈大笑:“我想试试。”
“我可以保证,施用移魂大法,只为了探查毒素根源,绝无他意。”白鹤淮郑重承诺。
慕明策点了点头,却又道:“在那之前,我要先见一个人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里透出一丝的缓和,“那孩子,我已经半年多未见过了。”
“是谁?”
白鹤淮感到好奇,难以想象杀伐果决的暗河大家长,心中也会有惦记的人。
慕明策没有回答。
他谁也不完全信任,只吩咐必须传信给苏暮雨,让他亲自去接人,确保万无一失。
—
玖姝赶到白鹤药庄时,只见大门虚掩,里面寂静无声。
她推门而入,摸了摸桌子,手上沾了一层薄灰。阿淮真的出事了!
她正想就地再起一卦,身后突然袭来一道劲风!
一道戴着猴子面具的身影袭来。
玖姝抱着琴旋身避开,面纱随风微扬。
她并没有出声,只是望向对方,眼中带着被打扰的不解。
那攻击者动作一滞,似乎被这双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,竟不由自主地收敛了攻势。
“敢问……可是姝姑娘?”对方语气带着试探。
“我是。”玖姝轻声应道:“你是?”
“小神医托我等留意药庄信件。”对方言简意赅,目光却不敢在她蒙着面纱的脸上过多停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