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段日子，玖姝感觉自己快被糖果淹没了。
信一隔三差五就塞给她几包各式各样的水果糖，十二少也不知从哪儿弄来好些包装精致的进口糖果，就想哄着她再叫几声“俊义哥”。
她其实从没有说过自己爱吃糖，但面对这些善意，只能乖巧收下，一颗颗攒在玻璃罐里。
龙卷风看着她对着那满满一罐糖果有些发愁的模样，忍不住打趣：“怎么啊，烦恼着吃不完啊？”
“那倒没有，”玖姝抬起眼，唇角弯弯，“再怎么样，也有你陪我一起吃嘛。”
龙卷风闻言只是笑了笑，他习惯性地想去摸烟盒，手指刚动，就感受到一道专注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。
玖姝正静静看着他，眼睛里写着不赞同。
“做大佬的，要说话算话哦。”她轻声说道，语气却很坚持。
龙卷风动作顿住。他其实从未明确说过要戒烟，可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早已有了这个无言的约定。
看着她认真的小脸，他心里失笑，最终还是收回了手，带着纵容的语气说道：“知道啦，答应过你的嘛。”
这时，理发店的门被推开，人未至，爽朗的笑声先传了进来。“今日得闲帮我烫个头唔？”
来人是城寨里人缘极好的三姑。
她一进来，目光就黏在了玖姝身上，热络地拉起她的手，轻轻拍着：“小姝又靓女咗喔！”她越看越喜欢，忍不住旧话重提：“小姝啊，真系唔考虑下做我个女？”
玖姝有些哭笑不得：“三姑，玛丽婶婶之前也这样问过我诶。”
“哎呀！那个老姐姐抢在我前头！”三姑故作懊恼地拍了下大腿，随即又笑眯眯地压低声音，“真系冇呢个福气咯。”
她话锋一转，眼神瞟向一旁在整理工具的龙卷风：“那……介绍个后生仔你识下好唔好？好乖噶！”
“咳！”这时龙卷风突然咳了一声，打断了三姑的话头。
玖姝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，“又不舒服了吗？”
三姑看看龙卷风，又看看一脸单纯的玖姝，她凑近龙卷风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揶揄道：“你啊……有鬼。”
龙卷风面不改色，拿起梳子，“什么呀，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三姑，你想烫个什么样的头发呀？”玖姝好奇的问道。
三姑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，开始比划着描述起来。玖姝在一旁听着，不时提出些小建议，气氛很快又变得热络。
接下来龙卷风开始为三姑做烫发前的准备，先洗头，再修剪。
玖姝站在一旁，看着龙卷风利落的动作，忽然想起自己在这理发店的工作，实在清闲得有些过分。
除了擦擦工具、扫扫地，龙卷风和信一几乎什么都不让她插手。
她刚来那会儿，店里忽然多了许多声称要来“洗头剪发”的男客，一个个眼神飘忽。
玖姝那时从没给人洗过头，不敢应声。当时还没等龙卷风开口，信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，皮笑肉不笑地揽过话头：“洗头系嘛？我来。”
然后，那些男客无一例外地会在信一“特别关照”的手法下龇牙咧嘴，洗完出来个个头皮发红，之后再也不敢以此为借口往店里跑。
后来玖姝觉得过意不去，提出要练习一下。
她找来信一当“模特”，那是她第一次，也是唯一一次给人洗头。
她记得自己动作很轻，生怕扯痛他，反复问他疼不疼。信一却始终偏着头，闷不吭声，洗完之后，他整张脸连着脖子都红透了，像煮熟的虾子。
“我真的没扯到你吗？”她当时不安地问。
信一却只是胡乱擦了把滴水的头发，眼神躲闪，盯着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。
然后语气硬邦邦地扔下一句：“好烦，以后别再给任何人洗头了。”就匆匆走了。
她不明白又没人招惹他，怎么又自顾自地烦闷起来了。
“诶，好烦。”她学着信一的语气，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嘟囔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