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宛！”
玖姝眼睛一亮，放下手上的花枝，“你怎么来啦！”
她知道，这是他一天中能清晰看见世界的那一个时辰。
宛郁月旦唇角微扬，他缓步走来，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下，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。
那眼神里饱含着太多东西，是跨越千里终于得见的深深想念，还有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爱怜。
“小姝，这些日子，我很想你。”他想要将这份思念说得更清楚，“每一天，每一个时辰，都在想。”
宛郁月旦抬起手，轻轻的地抚上她的脸颊。
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轮廓，像是要将这清晰的影像与之前无数个依靠气息、声音和触觉构建的想象重叠。
“你瘦了。”他的指尖在她下巴那里停留，心疼的说。
玖姝眨了眨眼，故意逗他：“你之前又看不见我，怎么这么确定我瘦了？”
宛郁月旦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她腕上那枚藕粉色的玉镯，这是他母亲留下的信物，当日他亲手为她戴上时，尺寸恰好贴合她纤细的手腕。
而此刻，那玉镯明显松了一圈，在她腕骨处微微晃动。
“我自然知道。”他低声道，“都怪我。我来晚了。”话音未落，他就克制不住地将她拥入怀中。
玖姝在他怀里，感受到那份自责，心里有些无奈又酸涩。
怎么阿宛也这样，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呢？
她抬起手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，用尽量轻快的语调说：“没关系啦，瘦一点……说不定更漂亮呢？”
宛郁月旦闻言，手臂收得更紧了些，“小姝本就是天人之姿，何需以消瘦为美？我只愿你平安康健才是。”
玖姝心知这个话题只会让他更难过，便顺势转移道：“阿俪跟我说了，碧落宫已经正式回归中原，朝廷那边也理顺了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。阿宛，你真了不起。”
宛郁月旦松开了怀抱，但一只手仍握着她的手，“此事能成，也多亏了唐公子在朝堂与江湖两边的鼎力协助，还有……”
他看着她，“能亲眼看见这个世界，于我实现理想的确是助益良多。离目标，真的更近了。”
“不过只有一个时辰呢。”玖姝有些遗憾。
“已经很满足了。”宛郁月旦微笑，“这一个时辰的光明，是因你而得。”
气氛轻松了些，玖姝重新拿起花枝，继续摆弄那个半满的花瓶。
宛郁月旦坐在一旁，安静地看着她，偶尔在她询问“这枝好不好看”时给出自己的意见。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，宛郁月旦还说起碧涟漪前几日想学着做中原点心，结果把厨房弄得一团糟的糗事。
玖姝则含笑听着，补充道，碧总管平日里看着严肃，其实很好说话，她在碧落宫时就感觉到了。
“嗯……总觉得还差点什么，好像需要一朵更……华贵的花压一压。”玖姝打量着花瓶，有些苦恼。
宛郁月旦闻言，似乎想到了什么，随口道：“洛水之畔的牡丹，此时想必开得极盛。倒是很合……”
“牡丹”二字让玖姝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！
一股寒意伴随着那日昏暗囚室中冰冷的触感、黏腻的呼吸让她袭来。
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一松，整个人都晃了一下，捧着的瓷瓶脱手滑落——
“啪嚓！”
清脆的碎裂声在静谧的庭院中格外刺耳。
清水四溅，娇嫩的花枝散落一地，与碎掉的瓷片混在一起，一片狼籍。